89 朝阳郡君(2/2)
舞阳公主面色古怪,并不答崇嫣的话,只道:“天狗吞日哪里是不祥之兆,明明是天在助某人,助某人得偿所愿,宁愿自己碎尸万段都要为他人朝阳披身,天狗吞日是凶兆,来个大吉的朝阳郡君,吉兆与凶兆相冲,真真是大好。”
崇嫣沉了脸:“公主何意?”
“没别的意思,夸你有福气。”
说罢,舞阳公主提裙起身,一把挥开端着汤药的宫人,气冲冲地出去了。
崇嫣刚醒,精神还很不济,又昏睡了小半日,养了几日才逐渐恢复精神,期间帝王来看过她一次,身后跟着一众宫中嫔妃,崇嫣起身拜谢,谁知元熙帝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面容,盯得崇嫣忐忑不安,最终帝王只眼眶泛红地一叹,提起她的亡父姜督师。
崇嫣这才东拼西凑地知道,原来因着天狗吞日之事,帝王竟下了罪己诏,昭告天下,罪在己身,其中有一罪就是对崇嫣父族姜家用刑过重。
帝王承认,是他当年失了天子仁心,而是以人的私心迁怒姜家,致使姜氏族人十不存一,姜家子成了奸宦佞臣,姜家女却在多年后舍命救了他的女儿。
元熙帝一眼就认出了崇嫣是姜督师的女儿,并从崇嫣身上看到了姜督师的影子,帝王感念故人,想恢复姜家门楣,可惜覆水难收,姜家没人了,于是元熙帝封仅存的姜氏女,崇嫣为朝阳郡君。
崇嫣:“……”
就,有一种飘着的感觉。
俞似玦说她长得像母亲,可见她是不肖父的,元熙帝一眼认出她是姜督师之女,根本就是场面话,纯粹想替姜家翻案罢了,可这么多年过去了,怎么突然要承认自己曾经的过失了,真真是君心难测。
莫名地,崇嫣感觉背后还有推手,但谁又能推得动帝王?
可现在有一件事她更挂心,为此她不惜央了贵妃,特许沈望月带着沈怜月下次进宫看她时,把弱柳作为沈怜月的贴身婢女带到宫内。
主仆俩叙了一会儿话,弱柳听崇嫣讲当时险境,心有戚戚,脱口道:“多亏了那件护甲。”
崇嫣眼含深意:“你早知道那是件护甲。”
弱柳心里一惊,赶紧跪下:“姑娘,不干奴婢的事,霍大人不让说,您知道的,锦衣卫可怕得很。”
崇嫣叫弱柳起了,内心复杂:竟真的是霍凛替她织了心衣护甲。
他不是说过他们两清了吗,那背地里做这些干什么。
又过两日,崇嫣身子恢复如初,她待不惯皇宫,皇宫内好像另一番天地,只要你不刻意去探听,就一点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。
崇嫣一天大半日都在贵妃宫中养病,安宁伯府家的姐妹又不能常常进宫,她快给憋死了,好不容易得知武隆镖局已经建好,便立马向贵妃请辞。
请辞时贵妃正在侍弄花草,她待在专为她建的花房里,花房内满是冰雪,寒气逼人。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,崇嫣发现贵妃虽是异族女子,性子却很淡,做事不疾不徐,温温柔柔,只有遇到舞阳公主的事才会稍有厉色。
可这样的她却因崇嫣救了舞阳公主而让崇嫣住在她宫里这么长时日,甚至崇嫣如果今日不请辞,一直住在这里她也无所谓。
崇嫣走出花房又转了回来。
“敢问贵妃娘娘,把崇嫣接到宫中医治,真的是因为崇嫣救了舞阳公主吗?”
贵妃垂眼侍弄着冰雪里的花,她连眼睫都是淡色的:“你很像冰凌花。”
崇嫣:“……何意?”
“冰凌花生长在北境严寒里,生命力顽强,且被我族视为神药,就像你一样,有活力,且老是切中要点,”她抬起眼,坦率地回答崇嫣:“其实把你接到宫里是都勒儿,就是你们所称的魏公,是他让我这么做的,宫里有最好的御医,还有霍指挥使从西南送来的蛊药。”
霍凛去西南了?怪不得她许久不曾听闻他的消息,不是……
崇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我喝的药是霍凛送来的?”
贵妃点点头:“我之前不让舞阳告诉你,是怕影响你恢复,你若有事,便是有违霍指挥使所托,现下你已大好,便没什么不能说的。”
“其实,姜督主被下狱那日,在文经殿外,我有听到指挥使跟陛下发生争执。”贵妃想了想,说道。
说争执是轻了,元熙帝在里头暴跳如雷,怒斥霍凛没有臣子样子,果真是不忠不孝不敬不义之辈,竟胆敢威胁天子,皇帝能把霍凛抬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,就能一脚把他踹下去。
所有人都跪着,贵妃偷偷看了一眼,连太子都趴伏在文经殿外。
后来贵妃才知道,那日霍凛同意不挖姜家旧事,只要元熙帝替姜家翻案,承认自己当年对姜家惩处过重。
所以天狗吞日异象后,帝王发罪己诏可以说是被霍凛逼的。
“作为交换,霍指挥使去了西南替陛下办事。”
不光是替崇嫣拿蛊药,更是元熙帝开出的条件。
崇嫣深呼一口气,拜别贵妃,出宫后先回安宁伯府,她从婵嫣院匣子里翻出那把霍凛私库的玉牌,她忽然很想知道,霍凛说过应承她的,到底是指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