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第 61 章(1/4)
樊长玉睡得并不安稳, 夜里又烧了一次。
她浑浑噩噩陷在了梦魇里,眼前是白茫茫的雪原,飞雪大片大片落下。
她穿着单薄的衣衫赤足在雪地里奔跑, 脚都快冻得失去知觉了, 却不敢停下。
樊长玉一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追赶什么,直到看到远处的雪地里一对携手往前走的夫妻时,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着急了。
是爹和娘啊!
她更用力地往前跑, 心口酸涨得涩疼,眼眶也瞬间涌上热意:“爹, 娘!”
前方那两道身影明明走得不快, 可她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,她急得不行, 几乎快落下泪来。
雪地里的女人终于回过头来,脸上依旧是记忆中温柔的神情, 对她道:“长玉乖,回去。”
樊长玉不知自己为什么难过成这样,眼泪流出来的时候,心口一抽一抽地疼, 她无措地问:“你们去哪儿?”
女人没有回答她,只转过头和男人一起继续往前走了。
樊长玉怔在原地, 感觉自己像是忘了什么,胸腔里窒疼得厉害, 口鼻呼吸也格外艰难,仿佛是溺在了水中。
谢征打了盆温水准备给她降热时, 就发现她似魇着了, 浑身痉挛不止, 汗如出水, 将鬓发和里衣湿了个透,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因高烧泛起了不正常薄红,口齿不清地梦呓着些什么,眼角都慢慢被泪水给泅湿了。
“魇着了?”
谢征还是头一回瞧见她这般狼狈又这般脆弱的模样,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团湿棉花,柔软下来又闷得发慌,他推了推樊长玉:“醒醒。”
但樊长玉被魇得太沉,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他见樊长玉无意识挣扎时险些压到了左臂,只得用一只手避开她胳膊上的伤,按在了她肩头,制住她乱动,再冷声吩咐守在屋外的亲卫:“去寻大夫!”
白日里大夫给樊长玉看完病后,谢征瞧着她情况似乎稳定了,就让亲兵把大夫送了回去,毕竟把人留在这里,老妪家中也没多余的房间给那大夫歇息。
哪想到樊长玉夜里会突然惊厥。
到底是做了什么噩梦?
谢征不自觉拧起眉心,发现她因为唇齿咬得太紧,沁出了血迹时,抬手去捏开她下颚,却不慎被她咬住了指节。
他挣了一下,樊长玉齿关却咬得更紧,几乎是瞬间就破开皮,留下了一圈带血的齿印。
谢征只微微皱了皱眉,便索性让她一直咬着自己食指了。
感觉到怀里的人浑身都在发抖,那蜷缩做一团的瘦弱背脊唤醒了他一些尘封的记忆,他这辈子都没安慰过人,却在此时迟疑了片刻,放缓了语气道:“梦魇罢了,没什么好怕的。”
幼年时,那女人荡在横梁下方的裙摆也曾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,每每惊厥着醒来,要么是独自一人在无边的黑暗里,要么是灯火通明,魏严立在床头,看死狗一样冷眼瞧着他。
魏宣则会带着魏氏宗族的幼儿一起嘲讽他,学着他梦魇惊厥的样子取笑作乐。
后来,他就再也不怕做噩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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